鹦鹉叫声大全-虎皮鹦鹉叫声大全

admin 宠物百科 2024-02-08 11:54 33

  名家首发│58

  作者简介

  

  张作梗,男,本名张海清,偶用笔名庞贝,庞十九贝。现居扬州。1980年代中后期开始文学创作。主要以诗歌为主,近期兼及随笔、文学评论的写作。作品散见国内各大报刊。有诗入选多种选本,部分作品被译介海外。获《诗刊》2012年度诗歌奖。曾参加诗刊社第24届青春诗会,第16届全国散文诗笔会。

没有一滴雨被我拥有(组诗)

  ◎ 张作梗

  ◇ 漫长的冬天

  这是漫长的冬天,

  挺住意味着终将放弃。脆薄的空气,

  旧疾复发的雾霾,

  鸟在其中飞翔变得愈加艰难。

  灰长的土路上,走来两个人:

  一个离别,一个相逢。

  青苔上的石头。豁齿的井。——在

  池塘就要出发的地方,

  水从自身织出一件发光的外套。

  这是漫长的冬天。植物明显放慢了

  生长的速度。公开的

  活动转入地下。新宰的鹅。

  冒着热气的村乡的粪堆。一个时代

  用稀落的雪花缝着它的衣冠冢。

  压低眼光走过新建的污水处理厂,

  我的心不在此处——在一切过往的

  黯旧事物上。错乱的树枝,

  窒闷的屋脊,人在其中走动像在

  竭力抵抗回忆。——

  这是忍冬花也不愿开放的冬天。

  ◇ 没有一滴雨被我拥有

  从没有一滴雨被我拥有。

  倘若身体是瓦缶,它是破了的瓦缶。

  如果手是荷叶,现在已枯萎。

  我只是经常遭遇雨的浇淋,

  但从没有一滴雨被我真正拥有过。

  此刻,别处的一场雨,下在我的头上。

  我感知到乌云的拆裂和土地的瓦解。

  一个个闪亮的词,跑过脸颊,

  瞬息滑落,又消失于无形,

  没有一滴雨被我拥有。

  那潮湿的部分,那温柔的抚触,

  那自上而下的重逢与离别,

  令我无处藏身。我收起了对雨的追问,

  转而又陷入为雨水架空的惶惑中,

  没有一滴雨被我真正拥有。

  我落回了窠臼般的肉身,

  像一只被风雨啄光羽毛的雀鸟。

  雨又下起来,此处的雨仿佛是另外

  一场雨的回声和影子,我走在雨水中,

  但没有一滴雨被我拥有。

  

  ◇ 赞美诗

  建筑的声音像争吵。

  而拐入夜总会的通道峰峦叠嶂,仿佛在

  寻找地下组织。拢共一条下水道,

  却有无数个排入口;

  鹦鹉在报丧,

  而时代的乌鸦热衷于赞美。

  没有一堵墙不曾被标语或广告玷污过。

  巨大的旋转门切割人的面孔,吐出

  一副副模糊的背影。更多的人对

  失踪无师自通,更少的人执念于虚无和远方。

  鹦鹉在报丧,

  而时代的乌鸦热衷于赞美。

  无法勾兑的万家灯火,一身褥疮;

  很少的夜表示歉意。诚实招致腹诽,

  良善被视为蠢行。一个郊区肮脏的屠宰场,

  就能满足一座小城饕餮的胃口。

  鹦鹉在报丧,

  而时代的乌鸦热衷于赞美。

  ◇ 春天

  ——致S

  这用蜜蜂振翅的声音装修房子、

  以蒲公英粘贴墙纸的春天,

  巴勃罗的

  《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》的春天,

  藏起云锦,去月光的大教堂独舞的春天,

  唤醒湖水深处之蓝的春天,

  (碎浪正把散乱的沙子抹平。)——

  跟随一座白色小镇,

  探幽、访古,将最隐秘的

  花朵引渡到光之灼灼其妖的春天,

  勾腰系紧菜畦对角线的春天,

  拉开豆荚之闸门的春天,

  在李商隐的诗句上发呆的春天,

  没有一颗纽扣不想蹦出胸膛的春天,

  接吻的春天,做爱的春天,

  把灯点到骨头里的春天,

  推开一扇门就是丝路花雨的春天,

  的士的春天,动车的春天,飞机的春天,

  改建我的口腔,永远贮存不下的春天,

  这震颤,这风流,这颓废,

  春天啊。

  

  ◇ 沙漏

  听觉有一个回音壁,落满言辞的

  虫尸。“二手货。”雨对雨伞说。

  公开的捉弄来自跳出眼里的一粒沙,

  而这沙子曾两次逃逸沙漏。

  “终点即起点。”循环论者如此敷衍成文,

  然而对于一朵花的开放无疑是羞辱。

  世人偏爱一件衣服而非穿它的人,

  这已构成一种新的审美伦理。

  可是时差会倒出一个奇怪的认知重量,

  使万物看上去如昨日黄花。

  空气是显在的坟冢,一部分为了用

  呼吸,画出人的归宿地理图;

  更大的价值在于消泯我们的言辞,使之

  无迹可寻。“空气空了。”一个垂死者

  在听觉的回音壁上留言,而依靠

  惯性,我们仍在将谬误论证为真理。

  ◇ 云水谣

  ——题给台湾女诗人L·Q

  每日一次,一只与战争有关的

  红色鞋子从月亮上

  掉落。每日一次,

  我包扎记忆的伤口——以遗忘之绷带。

  推着一个凋敝的边地小镇,

  裹挟在难民中,我们向一座海峡逃亡。

  土匪、跛足士兵、四川袍哥、美院女学生、

  海关官员、人力车夫……被炮火追赶,

  又被炮火召集在一起。

  泛黄的报纸被传阅,

  最后遮住一张哭泣的脸。

  一个戴大盖帽的军官来到我们之中,

  寻找着他的官衔和妻子。——

  夜色像灰烬裹着他的战马,

  曳光弹中,马镫倾坠向他的辨认一边。

  我们都不可被辨认——军官先生。

  在身体被栅栏分割前,

  我们早已失却了性别和信仰,军官先生。

  我们走过的村庄没有人烟,

  越趟的河流漂满尸首。推着一座

  黑色小镇,我们向海峡逃亡,

  遗失的国土装不下一只红色高跟鞋。

  我不否认我在虚构一场战争年代里的

  爱情。正是那次久远的离别,逼使

  我们天各一方。

  甚至更年轻一代的爱,也必须

  穿越那相同的炮火,相似的难民流。

  

  ◇ 邮轮

  我有一屋子哭泣的耳朵。只因月亮是

  一枚邮票。我说:春天。毛毛虫。异乡人的

  黄昏。看呐月亮是一枚邮票。

  拧紧药瓶盖,我以为再不用吞服白天和

  黑夜这两粒药丸了。可是

  月亮是一枚邮票。——

  我奇怪钉子从未钉进我,满身却是钉眼。

  我在倾斜的肉体上题壁:

  月亮是一枚小型张的生之邮票。

  驶入塞纳河,我爬上米拉波桥,和策兰的

  死亡合影。抬头望去,月亮是

  一枚邮票。我从酒里拎出另一个自己,

  我说:把这个醉、醉鬼留下,让、让、让我

  回去。全然忘了月亮是一枚邮票。

  倚靠孤坟,我给墓里的年轻女人写信,写:

  “冬雷震震,夏雨雪。天地合,

  乃敢与君绝。”因为月亮是一枚邮票。

  ◇ 初夏

  初夏再一次把你输送到我这儿。

  淡绿的方格子,紫色的池塘,

  你在那儿吹奏光线的吸管。

  你在那儿用第一缕栀子花的香气写字。

  你写“我偏爱绿皮的

  老式火车,坐上它,

  正好可以谈一场洛可可风格的恋爱。”

  你继续写——“湖水构筑了一个

  白色小镇,那儿的人通巫术,

  信仰古老的拜物教。火车经过那儿,

  总是把更多的雨水卸下,而将喧哗的

  波浪带走。”植株的气息和影子,

  梳分头的林荫大道,以及紧挨着一块

  石头生长的流星雨,你也一并

  写进去。而初夏的早晨,

  花房里充满了辩诘的抒情味儿,雨,

  似有若无地下着。你回忆一个消逝的

  秋天像把我拉回现实。那时,我用

  一捧灰烬在大地上涂鸦,“该收场了,

  宴会已近尾声,窗户上的帘子已拉上,

  椅子在挪动,月已偏西,

  梦游的人摸索着回到床塌。”

  转眼又是什么时辰?湖面上白色的

  鹅,淡绿色的方格子甬道,

  在那儿,你编织一只拆散的蜂桶,

  你把一扇窗户编进去。电线上落下

  三只黑头鹳,蒲公英的私家

  小飞机掠过你氤氲的手指,

  你的身体在下雨,而光线晴和干燥——

  消逝的蜂鸣切换为蜜罐,晨钟鼓荡,

  初夏再一次把你输送到我这儿。

  

责任编辑:草川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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